文：陈汇萍
槟城马场，是我一直想去却又迟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地方。多年来对它充满好奇，既不确定是否对公众开放，也一度以为早已停办。直到近期看到媒体报导，指赛马公会为了减少财务亏损，会员们已通过议决，正式宣布关闭马场，并将在5月31日迎来最后一场赛马，我才下定决心，联系一位朋友带我进去一探究竟。
槟城马场是马来西亚历史最悠久的赛马场，可追溯至1864年英殖民时期。有趣的是，槟城植物园是在1884年成立的，竟比马场晚了整整二十年。马场的诞生与英国人对赛马文化的热爱密不可分，已故英女王便是一位著名的爱马人，赛马也曾是上流社会交流的重要媒介。
如今，随着槟城马场走入历史，马来西亚仅剩两座仍在运作的赛马场：霹雳（1886年）和雪兰莪（1896年），皆为英殖时期留下的遗产。早在16世纪的都铎王朝(tudor dynasty)时期，骑术便已成为英国贵族教育的一部分。正如一句英国谚语所说：“You can tell a gentleman by his horse.” 一匹马足以体现一个人的身份。到了17世纪，赛马制度逐步发展完善，查理二世(Charles II)更被誉为“英国赛马之父”，推动这项运动广泛普及。赛马文化由英伦传入东南亚，也悄悄塑造了我们城市的空间与节奏。
槟城马场的关闭，象征着一段160年历史的落幕。虽然我过去从未踏足，但得知它即将关闭，心中依旧有几分不舍。这次到访，我特意带着相机，希望尽可能记录下这个占地202英亩，相等于115个足球场般大小的马场最后的身影。
一踏入马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下注柜台，前面站满了人潮，高声对着荧幕喊着自己看好的“心水号码”。这情景让我联想到经典港剧《大时代》中丁力喊着股票的模样，只是这次喊的是马号。朋友带我进入一个包厢，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马场。房内设有六个电视荧幕，有些直播现场赛道，有些则转播香港赛马会的赛事，令人目不暇给。
我一边拿着相机拍照，一边四处探索这个我长年好奇的场所。墙上挂着许多老照片，我赶紧拍下留念。我也和几位在马场服务了二三十年的员工聊了聊。问她们是否舍不得这个地方，其中一人说，会舍不得，但更不舍的是那些每天朝夕相处的同事。
那天我也体验了人生中第一次赛马下注，不为赢钱，只为参与感。在当天的最后一场比赛，我听从朋友建议，随意下注了5号马。本来不抱期望，因为那是所有参赛马中体型最小的，哪知比赛一开跑，5号竟一路领先，最后真的赢了一点小钱。虽然如此，我对赌马仍是一窍不通，只是体验一下罢了。
未来，这片广阔的绿地将迎来怎样的新发展，我们拭目以待。但无论如何，我希望发展商在规划时，能保留部分绿地，让槟城人仍可拥有一个休闲、呼吸与回忆的空间。空间可以被建设填满，记忆却需要留白。愿未来的发展，不只是拔地而起的楼宇，也包括一片承载呼吸与记忆的绿地，或一条属于槟城赛马历史的记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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