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康灯海 摄影：陈友晋
（槟城8日讯）蝴蝶、萤火虫、树、月亮、太阳……这些围绕在我们周边的事物和大自然，现在的槟城孩子，是否懂得用道地福建话来说呢？
《光华日报》记者最近抽样走访了乔治市几家华小新生及幼稚园，问起蝴蝶、萤火虫、月亮、太阳，福建话怎么说，小朋友都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抓抓头发，摇摇头，推来推去，很多都不懂得回答。
开埠以来，槟城是个讲福建话的城市。别具一格的北马福建话，象征着槟城市井小民的乡音语言，就和这里家喻户晓风靡全马的炒果条和煎蕊一样，构成我们独有的人文产物。
我们一直以为这种现象永远不会改变。然而，随着时代趋势和大环境改变，今天，槟城的孩子们开始渐渐不会讲福建话。
根据本报访问综合，包括从学生中得知，现在的槟城小学生，每10人当中，恐怕不超过3人懂得说槟城福建话。曾几何时，我们生活里每天都听到的福建话，原来已经跟我们的下一代渐行渐远。
没有人预料到，深植本土的槟城福建话，也有断层危机的一天。
认为不入流 父母不愿孩子讲福建话
槟城福建话研究者谢清祥说，许多家长不愿意孩子讲福建话，是因为他们认为福建话不入流，甚至认为带有许多脏话。
槟城福建人居多，福建话一直是槟城人的主要沟通方言。但过去这20多年来，槟城许多华裔家长为了让孩子可以和外面接轨，都改用华语或英语和子女沟通，导致许多新生代已经不懂得说福建话。
他直言，许多家长不愿意孩子讲福建话的原因是他们认为福建话不入流，甚至认为福建话带有许多脏话。 他反驳，这个世界上，有哪个语言是没有脏话的？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谈吐优雅或粗俗，人格教育才是关键。
他提及，许多为人父母带孩子出外购物或吃东西，父母也许会跟小贩说福建话，可是私下却只跟孩子讲华语或英语。
“经常看到家长，在大庭广众斥责孩子不要讲方言。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新生代还会认真去学或讲槟城福建话吗？”
谢清祥回忆，“马来西西亚独立前到上世纪80年代中，槟城福建话是北马最普及的方言。那个到处讲福建话的黄金年代，电台及丽的呼声每天都有好几次福建话播报新闻及福建方言话剧。”
他告诉记者，不只私人界，甚至公务员都必须听懂及讲福建话，才能服务民众。就连当时的政治人物如王保尼及林苍祐，他们在竞选时，都在台上讲一口流利亲切的槟城福建话，才能深入人心，取悦选民。
现在的学校都是采用华语、英语及国语媒介语教学。要学福建话，只能从家庭开始。因此，他吁请为人家长，尽量在家里跟孩子讲福建话或家乡话，唯有提供一个讲福建话的环境，下一代才能讲好槟城方言，让槟城福建话延续下去。
80年代学校压制遏阻学生讲方言
“乡音”斗士张吉安说，我国华族方言的没落，包括槟城福建话，得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说起。
他说，1980年间，新加坡政府发起“多讲华语，少说方言”运动。有关运动很快蔓延到马来西亚华社和教育界。许多我国华文学校，已经不是鼓励学生讲华语，而是采用压制及惩罚手段来遏阻学生之间讲方言。
“那个年代，我在吉打一所华小就读。记得有一个上午，婆婆带我去上学，在学校走廊，婆婆用家乡话和我交谈，被一名老师听见，当场斥责我们‘’不准讲方言！”。
“那是一个非常压抑的年代，当时许多学生包括我，一说方言，就会被老师罚站、罚钱，甚至在胸前挂上一个被羞辱的‘我不再讲方言’牌子。”
中学毕业后，张吉安踏进了广播界，10多年来积极访问及录制许多有关我国华族方言，包括槟城福建话及方言歌谣采集的乡音人文纪录片，对他来说是一种为方言平反的方式。
他说，每个语言，包括方言，都有不同的魅力和存在的必要。语言必须百花齐放，用一个语言来边缘化另一个语言是不人道的。
“因此，我希望所有人，所有学校单位负责人及老师，唯有尊重各种语言，尊重方言，抛弃‘不准讲方言’的偏见，槟城福建话才能立住，才有可能进一步谈到如何去发扬。”
学校最适合学福建话
“庇能福建话协会”主席沈志伟说，槟城福建话要承传下去，必须塑造一个方言学习大环境，不能把责任都推给家人，他认为学校是最适合学方言的场所。
“10多年前，我在锺灵中学就读时，一些老师就兼用槟城福建话媒介语来教数学及科学。学生更加听懂老师在教什么，考试成绩都很好，学生也从中学到及掌握槟城福建话”。
沈志伟之后到英国深造语文学，设立了“讲福建话运动” 网站 （www.speakhokkien.org/fu-jian-hua-jiao-xue)， 呼吁槟州学校兼用福建话媒介教学。
“每年我从英国返回槟城，都会联络一些学校单位，鼓励校方不要禁止学生讲方言，也应鼓励老师尝试用福建话来教学”。
沈志伟透露，鍾灵独中已允许学生在校内表演福建话方言话剧及台上表演唱方言歌曲。今年新年前后，校方可能允许学生之间采用方言交谈。他认为是一件好事，也希望其它学校效仿。
对此，鍾灵独中校长吴维城向本报证实，该校一年前解禁方言，允许学生在校内表演方言话剧，在台上唱方言歌曲。至于学生之间是否允许用方言交谈，校方还在深入研究。
推动方言从家庭开始
五条路精明社区负责人李团才说，推广方言，必须从家庭及社团做起。
他说，许多槟城家长放弃了用福建话跟孩子沟通；许多社团开会也放弃了他们的家乡话，全用华语。是时候重讲槟城福建话，挽救槟城福建话的非常时刻了！
李团才呼吁槟城的福建社团，响应讲福建话，不管是在开会或办活动，尽量用福建话沟通，重新塑造一个槟城福建话交流的环境。
他说，五条路精明社区下来计划办福建话讲故事比赛，福建歌谣朗诵比赛，大家一起来塑造更多的槟城福建话人文活动，槟城福建话才会活跃起来，引起学讲福建话的热潮。
李团才相信，语言是可以共存的。多学一种语言，多学一种方言，让脑筋更灵活，视野也更豁达。
不正视方言断层危机 福建话迟早消失
访问结束前，一名小女孩语带羞涩念出了BoyeYea（蝴蝶）及Hoay kim chneh（萤火虫）的槟城福建话。 那一刻，大家都很开心，仿佛在这座方言逐渐消失的城市，突然看到一只蝴蝶飞起来的惊喜。
小女孩用福建话问候“BoyeYea”，向Hoay kim chneh打招呼，只是其中少数例子。更多槟城爸爸妈妈、公公婆婆，为了让下一代与大时代接轨，已经放弃传授方言。
可以预见，如果不去正视方言断层的危机，槟城福建话迟早就像这座城市的蝴蝶与萤火虫，总有一天面临消失的可能。
今年元宵节，期望可以重新听到槟城孩子集体朗诵: “火金星（Hoay kim chneh），十五暝，请你的舅仔來食茶……”这支老槟城熟悉亲切的福建童谣。
找工作， 就找这里!
- Social Media Marketing Executive
- Advertising & Marketing
- Kuala Lumpur
-
MYR 6K /Month
- PHP Software Developer
- Information Technology
- Wilayah Persekutuan
-
MYR 6K /Mon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