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翁诗杰

有人说，这年头政客的声望已坠入谷低。从掌权政客的朝令夕改、不学无术、枉法违纪，而至游走朝野间政客们的待价而沽、视民意如草芥，民众触目所及尽是不设底线的鄙言劣行。

这当然只是一般民众的感性认识，还看不到无行政客真正阴暗的本色。普遍来说, 市井小民都会说政客擅于造神。小领导给大领导抬轿，拱上神坛，备受万民供奉，此谓造神。喜欢看热闹，不擅看门道的吃瓜群众切莫以为这种戏码是威权国家、独裁政体的专有。事实上，借民主普选之名奉上神位的，其手段才真正令人叹为观止。或许有人会迫不及待的说，这种造神的伎俩靠的是“民粹”。

没错，民粹确可造神，但独沽一味靠民粹还是成不了事。就以马来西亚独有的经验来说，未造神可必须先懂得“造魔”，哪怕是无中生有！因为只有成功“造魔”，民粹捧出来的“降魔英雄” 才有用武之地。

回首马来西亚立国超过一甲子，“ 造魔” 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自不在话下。多年来，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民粹思维驱使下，妒忌别人经济有成，诬之为巧取豪夺所得，在妒忌的沃土上，不怕没有人认同。如此一来，由妒生疑，疑生恨，经宣传机器推而广之，“造魔” 工程即可开始。可现实里，“造魔”不能光靠 “妒富”、“仇富” 成事，叠加的罪名必须多样化，并与时俱进，才能彰显“降魔英雄” 永续存在的价值。

于是乎，先前已担上巧取豪夺恶名的剥削者，遇上了冷战时代，再给他抹上意识形态的嫌疑， 自然不怕他成不了“魔”。即便是到了和平年代的今天，歌舞升平之余，这种“抹红造魔”的老桥段，还是有人乐此不疲、照用不误。

理智型的看官，明辨是非，自然会对迹近 “反智” 的“造魔”戏码嗤之以鼻。然而政治上要成功“造魔” ，就不能够让民众有太多理性分析的空间。相反的，它需要的是不断加剧与扩散民众对魑魅魍魉一众“邪魔 ” 的恐惧感，并极力压缩独立思考的空间。霎时间，煽情的话术、重复的谎言完全取代了政治论述与治理方针。伺机而起的政客，靠的不是其本领能耐，更遑论真知灼见。只需把“降魔英雄” 的角色拿捏得当，演绎到位，自然会圈粉无数，进而嬴得选票。

在他们的演绎中，“邪魔”化身的魑魅魍魉永远是本族权益的侵夺者。从经济剥削、心存异志到觊觎政权，无一不在威胁本族的生存。因此“降魔英雄”的崛起与存在，乃至排他与打压对手，都是理所当然的。换言之，在民粹意识的操弄下，“降魔英雄”已被捧上了守护神的地位。族群与宗教都有各自的守护神，各得其所，历久不衰。

或许坊间有人会说，这种现象迹近愚民，乃发展中国家或欠发展之地所独有，一切皆因民主素质低劣，不比欧美发达国家云云。这种“想当然耳” 一厢情愿的评比，近年来在社交媒体相当普遍。“崇洋哈洋” 之风日盛。即便是辨识新闻的真伪，也有些网民纯以美媒、美企，如: CNN、纽约时报、谷歌等的报导为依归。举凡它们忌讳不报的新闻，只要是别国的报导，管它有再大的公信力，在崇洋一族的思维里，就是认定你造假。

可偏偏在美国本土，这个号称“灯塔国” 的朝野政客，上至总统，下至参、众议院的衮衮诸公，近月来连续在两院为多项财政预算角力，其中尤其令人关注的，倒是他们的“造魔”功夫。

懂得中美关系已坠入谷底的看官，自不会奇怪美方政客视中国为洪水猛兽，因此“造魔”的对象，当非大陆莫属。饶有趣味的是，美国政客的“造魔” , 竟是为了确保特定领域的财政预算能够获得两党议员足够的支持过关。事因当前朝野两党的缠斗已是壁垒分明，唯独“反华抗中” 是一致的共识。偏偏两党的议会席次势均力敌，甲党提出庞大的基建预算，要毫无悬念获得通过，就非得要争取乙党的跨党支持不可，而唯一能让对手同仇敌忾的，莫过于借中国来说事。因此这项基建预算要争取跨党支持的理由，竟然是依托在中国这个“头号对手” 的“威胁” 。美国政府要撒币大兴土木，搞好基建，伸手向国会要钱的理由是不能落后于中国。同样的，科技预算也是如此，要强化科技发展，所顾虑的竟然也是不能坐让中国超越。

简言之，世界第一强国——美国的基建与科技要获得庞大的财政预算，就得把中国给端出来，充作攀比、超越的对象。

由此可见，可见“造魔”并不是民主落后国家的特有现象。小国政客“造魔”是“造神”的前奏，图的是巩固其统治地位；大国“造魔” 又何尝不是为了选票？统而言之，“造魔” 已成为了多党民主普选的共通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