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导/刘慧贞
摄影/陈友晋

走在槟岛市区，这底蕴深厚的古迹地带，总能给我们连绵不断的惊喜。就比如坐拥一众美食的沓田仔街，竟也有文房四宝的身影。笔、墨、纸、砚聚齐，从一家书局演变至今日的文房四宝集点，万兴书局今已走到第75年，仍旧书香飘逸。

城市是需要被探索的，栖身于城市的一家家小店也是。把脚步迈开，方知内有乾坤。来到沓田仔街，除了觅食，还能觅宝。对我们而言或许新鲜的事物，其实早已是城市的老宝藏。

时光飞快，来到了第三代的万兴书局，保留着最初的名字，今已转型成了文房四宝之家，风格鲜明独特，拥有上达千种不同种类的毛笔，成为整个北马界书法与画家必来朝圣的地点。

刚踏入店内，先被右手旁的巨型毛笔吸引了目光。数支巨长及形状独特的毛笔垂钓着，组成标志性的镇店装饰，也标示着万兴书局的主杆。店内，各式各样的毛笔展示着，有的装进陶瓷里，有的是精致盒装，摆放整齐洁净。每种笔类都注有细心的简介，充满巧思，可见店主的用心。

笔、墨、纸、砚及各类书法国画用品一应俱全，石章、印章、篆刻刀等样样不少。走入此地，犹如走进古时候的御书房，如文人般止不住雅兴，静静地欣赏这些精美的小物。店内中央还摆有“试写桌”，各式笔型的毛笔摆放在旁，任大家尽情挥毫。

除文房四宝外，也有一些书籍、基本文具、红包封等。每年，万兴书局都会自制新款红包封，也让店内增添节日喜气。

沓田仔街也叫“书店街”

走过75年岁月的万兴书局，如今由33岁的第三代继承人张廷玮管理。从小就住在书局的楼上，廷玮一家子生活在书香弥漫的环境里，把万兴书局当作代代相传的家族产业。自小接触这一块的廷玮，更是一毕业便开始接手书局。

万兴书局最初坐落在日本横街，大约在60年代搬至沓田仔街，那时由廷玮的爷爷所掌管。

相信大家对沓田仔街的别名“棺材街”并不陌生，但它其实也曾被称作“书店街”。万兴书局的近处便是相当有名的南洋书局，同样年过半百。曾经，这条街的大路两旁皆是书店，当然也还有一些棺材店，别名因此而来。

“如果找几位60岁以上的老人来询问的话，他们都会说小时候来买书就一定得到这条街，尤其开学的时候，这条街热闹非常。”

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对书籍的需求性大幅度减低。早期，书局还算吃香，但到了90年代，便越发艰辛了。加上马来西亚的阅读风气低迷，书局的角色变得尴尬，他们就只能慢慢地转变形式，从最初以文具、书籍为主，到后来自制红包封等节日用品，到最后转型成专攻文房四宝，尤其以毛笔为主。

转型大概是在二十年前开始，是由廷玮的父亲张耀德决定。

自此，对于热爱书法及绘画的人们来说，万兴书局即寻宝天堂。张家也马不停蹄地学习相关知识，原先对于毛笔、墨、砚等一窍不通，在下过一番苦工后，可与书法家们促膝长谈。

研发自家毛笔

万兴书局的毛笔种类，有上千种。在初转型时，廷玮在摸索中更加认识文房四宝，而后慢慢地渗透至它的历史、文化。过程中他也收获了这份热忱，踏实地经营生意，并培养着这份兴趣。

后来，他和家人到了中国，接触到不少制造商和制笔师傅，在了解本地书法绘画家的习性后，自家研发毛笔。他犹记得，万兴书局的第一支毛笔，是在2017年诞生。

“我们这儿的毛笔太多种类了，每支都不一样，当然也有限量版的，那是因为原料难寻。”

“要创造自家品牌，肯定要在这方面拥有深厚的了解，我们对文房四宝的知识，是每天都在增进的。每个行业都一样，当你深入透彻地挖掘时，就能发现许多行外人看不见的东西。”

为何毛笔需要如此多种类？廷玮解释道，每位书法家及画家的习性都不一样，用来制笔的动物毛发、毛笔的大小形状等，都有着差别。每支笔落到不同人的手中，都能发挥出不同的特色。

万兴书局也不乏友族客人，当他们看见毛笔，就会把之联想成作画的工具。廷玮说，相信许多艺术家画家都喜欢用不同的媒介来创作，而他也时常遇到的这类的艺术家，尤其是洋人。

以前他也遇过一个写爪夷书法的马来同胞，爱好用毛笔去创作，而非竹片，因爪夷书法也同样需要粗细线条的转变，因此这位客人对毛笔是爱不释手。

“当你的字写得好，谁能说你方式错呢？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每支笔到不同人手中，都能发挥不一样的作用。”

珍贵的
纯动物毛

要懂得分辨毛笔，首先得要分辨毛的种类。最为普遍的，就是羊毫与狼毫。

羊毫是以羊毛制成，颜色呈雪白；而狼毫则是以黄鼠狼的毛制成，颜色偏褐黄。每当为客人介绍时，廷玮和家人都会对毛笔作简略的讲解。甚至有的书法家，是在这儿习得更多的毛笔知识。

纯动物毛制成的毛笔，在如今是弥足珍贵的，不像以往那样常见，因此价格的悬殊可得而知。而今，最常见的毛笔，是由人造毛制成，或是把动物毛与人造毛混搭。

“比如人造毛混纯搭羊毛，价格为二十令吉，纯羊毛则为百多令吉，这就是价格的差距。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买百多令吉的毛笔，不过相信每支毛笔都能找到他们知音人。”

“以纯动物毛制笔可说是奢侈了，而且动物的毛发必须精选，像黄狼鼠就只能用其尾巴的毛，再每根精选。“锋”是很重要的，毛型必须呈尖尾，才能制出好的毛笔。另一方面，羊毛则是分有很多级别，每个级别有不同的用法，细分可达三十多个级别。”

除了羊毫与狼毫，香狸毛、山兔毛、松鼠毛、石獾毛等所制成的毛笔，都能在万兴书局寻获。

在古时候，古人拿起毛笔就是写字，而来到原子笔及手机打字盛行的今天，写书法已经成了一门艺术。

万兴书局，以书为始源，以文房四宝为转折点，完成了别具意义的承接。同时也让文房四宝的爱好者们，在这座城市拥有一处港湾，找到最懂他们的地方。无论习笔之人还是制笔之人，都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