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进发

曹观友首席部长与槟州政府勇于任事，在去年世界人权日宣布设立“依比例增补女性代表”（Top-up Women-Only Additional Seats, TWOAS），格局超越性别平衡，是一箭三雕的宪政改革，力求在2020年联邦新政夭折后打破政治闷局，从槟州突破一点以带动全国大局。

第一雕，是确保女性议会代表占至少百分之三十。

第二雕，是突破联邦宪法障碍引入“ 封闭式政党名单比例代表制”（Closed List Proportional Representation, CLPR），以平衡现有的“头马获胜制”(First Past The Post, FPTP)，形成类似日本、台湾、尼泊尔、意大利、俄罗斯的混合选制，局部纠正选区划分不均与不公的问题。第三雕，是借全州不分选区间接选出的议员提升议会功能，强化民意对行政权与官僚体系的监督。这三雕所需要的一箭，因为是间接而非直接民选，宪法词语是“官委议员”(nominated members)，但绝对不是罔视民意的一党自肥。

然而，如果我们理解曹首长一箭三雕的慎密构想，我们就自然知道，“依比例增补女性代表”其实是“以官委之名，行间接民选之实”。这与沙巴、登嘉楼、彭亨任由州政府委任本党领袖出任的“官委州议员”与联邦与州议会委任的联邦上议员，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增补女性代表”如何民选？

“依比例增补女性代表“，原理上其实就是全球超过70个国家与地区使用的”封闭式政党名单比例代表制“（CLPR），就是让人民直接选党的制度设计。

在这制度下，每个选区选出多个议员，政党提出候选人“名单”，议席就根据各党得票按照”比例“分配，再由各党候选人按名单先后顺序出任议员。由于名单顺序是政党决定，没有开放让选民调整，故称“封闭式”。全球有约三十个国家与地区实行混合选制，给选民两张选票，一张选人（选区代表），另一张选党（政党代表）。台湾一般（非原住民）选民，在73个国会选区选出区域立委，和我们的FPTP选举一样；另外全台22都县市组成一个大选区，让选民投选政党，当选者就是 “不分区立委”，而法律规定各党不分区议员必须男女各半。

“增补女性代表”，就是代表全州的“不分区议员”。它和全球30多个国家/地区的混合选制，有三个不同。第一，它是后备体制，如果全州有至少12个女议员（占40位议员的30%）当选，这备胎就完全无用武之地。第二，因为它是要“增补”(top-up) 来达到州议会内30%女性的目标，候选人必须是全女班。

第三，因为联邦宪法第117条不允许州选举采用多议席/复数选区，所以，州政府无法给选民两张选票。如果需要填补女性，就集中全州FPTP选票，根据其比率分配TWOAS议席。简单地说，联邦宪法规定：“投一次”，州的突破巧门就是：“算两次”。

在这制度下，下届州选时，政党要竞逐“增补女性代表”席位必须在投票日时同时公布其候选人名单与顺序，让选民在投选州议员时也一并考虑政党。

如果下届州选和上届一样，只有六位女性议员中选，那么就需要增补九席，以便会在新总数49席中占15席，达到30%目标。而如果各党得票率依然是希盟67%、国阵22%、伊斯兰党10%，那么希盟、国阵、伊斯兰党就各分得6、2、1席。

谁做议员，不但由选民决定，而且不会赢家通吃，对朝野都公平；而且，增补议席属于政党，代表跳槽了就由其他候选人递补。

为何需要一箭三雕？

“增补女性代表”，从最狭义角度看，就只是确保女性三成代表；从最宏观视角出发，这是考虑到人口比例、族群政治、政党重组各方面长期变化后，檳州政府为保存本州多元社会、突破全国政治混沌而布展的新棋局。第一雕：因为种族与宗教保守派最怕女性抬头，我们就要设计制度让连最保守的政党也会有女议员。

第二雕：选区划分的不公平，议员跳槽的乱象，在FPTP下难以避免；既然眼下联邦不可能修宪让我们改变选举制度，檳州就必须另辟蹊径，让选民体会比例代表制的优点，带领全国往混合制迈进。

第三雕：议会功能加强，让选区与增补议员都能够通过委员会加强监督行政权与官僚体系，政党将会更强调政策竞争，族群政治或能淡化。

如果你要民主人权深化、多元社会永续、政党竞争优化，我们希望您大力支持“增补女性代表”，因为它要增补的不止是女性，更是一党独大61年后残缺的民主。

作者为政治学者，专攻选举制度、政党体系与内阁制民主，为“依比例增补女性代表”计划的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