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导/陈诗琪
摄影/陈诗琪

森林里的树木遭砍伐造纸后，就把风化朽木遗弃在荒野里，可经过巧手加工，却华丽变身成价值不菲的家具艺术品，靠的就是根雕艺术家他独具匠心，每一刀，每一凿，凝结想象力和创造力告诉大家，朽木亦可雕！

一棵树的价值有多少？当树木被人类砍伐，砍断了树干，剩下一截老树桩，经由多年百年的日晒雨淋逐渐变得枯朽，从而导致树皮掉落，看上去如同一座嶙峋的枯峰一般。经岁月侵蚀的木质表面呈无数个小洞口、纹理清晰、色泽较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纯自然风化木。

森林伐木业者通常伐完木，一是直接丢弃，一是以燃烧方式处理，但不管哪种处理方式，都是直接终止树木的生命，并没有赐予树木第二生命。

今年46岁的庄桂胜热爱艺术，日常生活里最爱泡泡茶、打理盆栽、画画。在闲暇宁静的槟城威北打昔牛汝莪（Tasek Gelugor）偏僻乡镇过着与世隔绝的清幽日子。日子过着过着，一时兴起像亲手制作艺品，于是就拿起木刻刀和木头雕着雕着就雕出了一座茶几，随意摆在家门外，岂料被路过的路人青睐并购下，自此庄桂胜受到鼓励，开始踏上了他的根艺之旅。

走进庄桂胜的住家，所到之处的一墙一瓦都是木造的，他还在家中小院建起小溪流水的景观，从椅子到庭院踏板、再到装饰，无一不是他的心血之作。他积累了多年的手艺经验，慢慢迸发出一个个创意作品，从一个个深藏数十年或百年的树根，演变成富有生命力的家具，加工以后用尽毕生的温柔对待，细细雕刻，让树根重获新生。

他的一生，都与艺术挂钩，在这之前，他曾在广告社工作、也从事过园艺、设计等开创性的工作，后来一头栽在根艺的雕刻世界里，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喜欢有关艺术的一切，只要能任由想象飞翔，他都十分向往。在住家旁用木头和砖头建起“泛茗轩”，高高挂起古朴大气的木质牌匾，渗透出古色古香的传统中华美韵，再搭配几棵绿植盆栽，和谐衬托、相得益彰，由此可见他的艺术品位非常高。

看着这些被打造出来的精美木家具和工艺品，丝毫一点也不相信庄桂胜竟然是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雕出所有作品。面对不同材质、不同形状、不同体量、形象怪异、千姿百态的原始古木，他透过反复地摸索和尝试，花尽无数个日夜，终成功雕出作品，也练就纯熟技艺。其实刚开始的辛苦，他説，还真有口说不出，从找树根、构思、切割、雕刻等全由他自己一人负责。可是当看到作品完成的那一刻，一切的辛苦皆化为乌有，甚至带点甘之若饴。

庄桂胜最享受制作的过程，他説，那是用钱买不到的快乐。别看完整性高的根雕作品美得勾人心，事实上从零到有的过程中，在零的步骤上，树根和树桐可是脏兮兮，积满污泥。所以当树根运抵家前，他都会事先观察其造型，再决定要改造成什么样的家具。

比如说有些树根或树桐，它不能做桌子、椅子，那就做博古架或装饰品，端看雕刻师怎么去分跟怎么去变化。除此之外，在做的过程中也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不能做到一半就弃之不顾，或是中途发现无法成品也不能放弃，可以试试翻转另一面研究看看或许可行。在他的工艺世界里，没有无法雕琢的木头，每块木头都能用，经设计加工，每一样都能创作出独具自然美感的雕塑作品。

“第一步骤就是用高压水管清洗污泥，然后从各个角度鉴定如何改造，如果外形太过特别的会被放置到一旁，等看哪天有灵感了就动手。鉴定好后如果说要做桌子的话，下一步就是拿起电锯先锯掉多余的木，之后开始雕刻，最后才来磨平和磨滑。”

随心所欲创作，发挥木的极致美

提倡废物利用的庄桂胜，家中大量的木制品木家具，全是他亲手打造。看到一些木制品表面坑坑洞洞的，他解释，这都是风化木，这些坑洞在经过日晒雨淋后形成了形状万千的天然美，表面上腐烂破裂，实则里面的木材质仍保留得完好无损，以至风化得很美的风化木可以保留起来。

雕刻，需要一颗细腻心。眼前宽大厚重的茶桌，桌面上除了凹凸不平的坑洞，还凸起细腻的荷花花纹，线条流畅，真是别有一番韵味。进入根艺这一行，没有师傅领进门的庄桂胜，全靠自己上网和看书考察学会如何创作。不过起初还是遇到了难题，好比说拿到5棵树桐，其中3棵却想不出可以做什么，气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先将树桐放在一旁，那时候苦思冥想，最头疼就是看不到树桐潜在的创意性。

“没有什么灵感，我都是一边做一边看，随心所欲的去创作，一块树桐，我们要做到最美，发挥它的精致度。”被问及创作是否需要灵感，他如是回答。 庄桂胜说，最久曾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制作大型罗汉床，最后成功以高价卖出；至于最快完成品则是椅子，只需一天的时间即可完工。他再次强调，所用的树桐大部分都是腐烂的朽木，毕竟好木难寻，而朽木就要到处去油棕笆或农地寻找人家不要的树桐，跟对方买回来。

选购真材实料有技巧

生命犹如一棵尘埃落定的大树。

由于天然木质稀缺和手工艺的珍贵，每个根艺家具都是独一无二，并且没有重复之作。有别于一般家具的衔接法，根艺家具无法拼接，整体家具是从一个大树根里给雕塑出来，因此也比一般的来得更加巩固。

现今市面上的木家具越来越普遍，不过要如何选购出真材实料的实木家具却一点也不难。他说，其实从肉眼上看是看得出的，再不然就是通过各处敲打若回音均匀，那就确定是实木。另外，保养的话，庄桂胜建议大家平时可以往木家具的表皮上擦些婴儿油或橄榄油保养，因为木头有毛孔，擦了油会渗进孔里面，久而久之，表皮也会比较亮。

12年里总共制作了千百件家具，包括茶桌、办公桌、屏风、躺椅、博古架及凳子等等，此外他希望日后可以做出集小桥、流水、山坡、青苔于一身的茶桌，继续发挥想象力创造更多令人倍感惊艳的作品。

“人要懂得生活，有喜欢的东西尽量去追求，很多人年轻时侯一直赚钱赚钱，然后都说等老了才来玩什么的，我不是这样想啦。我们喜欢就去追求，不管过程多辛苦、多难走，坚持下去一定会成功。”

喜欢大自然的庄桂胜，这么多年来始终秉持着好玩的心玩根艺，对于能卖出多少没有太过在意，采随缘制，当一件好的作品遇到识货的买家，他还会开心地便宜卖给对方。窝在被植物包围的住家和木厂，安静的周围带着徐徐吹来的风，闻着城市没有的清新空气，每天都有被赋予新生命的废弃树根，还有在乡野间努力实践自己梦想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