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泉安

时下舆论最叫嚣的事件，除了518半日国会，就是慕尤丁时代首宗法庭判决的高调打贪案件，若是处理不好，也会变成政治课题。

5月14日，吉隆坡地庭宣判，被控涉嫌挪用一马发展公司（1MDB）资金洗黑钱案的前首相纳吉继子里扎阿兹获得释放，但不等于无罪（DNAA）。法庭是基于控辩双方达成协议，才作出此判决。

随即，反贪污委员会发文告宣布，被告里扎阿兹获释后，马来西亚政府有望追回涉嫌与1MDB总额达1亿73万美元（约4亿6530万令吉）的海外资产。

所谓控辩双方的协议，是指被告必须按《2001年反洗黑钱、反恐怖主义融资及非法活动收益法令》第92条文的规定，向政府支付一定数额的赔偿，作为撤销指控的替代选择。

反贪会强调，这是有条件释放，如果检察官对执行的协议不满意，检方有权撤回协议并起诉里扎阿兹。

要知道，里扎阿兹案件迄今仍未开审，原本仍处案件管理(Case Management)阶段，现在让他尚未开审即获得释放，给人快刀斩乱麻的讶异。反贪会也在文告特地解释，这项控辩双方所达成的协议，是由前总检察长汤米汤姆斯审议并同意。

岂料，反贪会这句话尾巴，马上引起汤米汤姆斯的回应，同天晚上火急发文告，宣称他本身早在两个半月前辞职，当时并没有任何撤销对里扎指控的协议。“因此，说我同意这项决定是不正确，也是捏造的事情；我对反贪会发表的虚假声明感到非常失望。”

汤米汤姆斯文告一出，当天晚上，反贪会新任主席阿占巴基即刻通过网媒《今日自由大马》发言，坚持有关庭外解决的协议，的确是预先征得汤米汤姆斯审议与同意，而协议的定案是源自总检察署的主控官团队。

阿占巴基强调：“这是一宗正在法庭审讯的案件，所有控方决定都是副主控官的决定，我们（反贪会）只是据实报告，这样而已。”过后，暂时还没听到汤米汤姆斯的回应。

根据法庭记录，里扎阿兹涉及洗钱案件，总检察署委派的主控官，是斯里哥巴斯里南高级副检察司。法庭判决当天，他向法庭表示，自从里扎被控后，被告曾通过其辩护律师提呈数次陈情申请，经过当局的仔细考量后，决定与辩方达成协议，包括被告须交出数百万令吉偿还予政府。里扎的代表律师哈里哈兰也向法庭证实了此项协议。

前总检察长与现任反贪会一哥隔空喊话，难免在民间留下几个话题。一、纳吉继子洗钱案件涉及的款项逾4亿令吉，但在地方法庭案件仍未开审就协议庭外解决，是否暗示政治议程已重新渗透总检察署和反贪会？二、1MDB的钱银是公款，纳税人肯定有知情权，但在控辩协议之下，里查阿兹应对政府支付的赔偿数额，究竟是多少、偿还期多长，为何没有交代？三、纳吉继子涉及洗钱获得网开一面，那他老爸老娘刻正待审的舞弊案，是否也会同样获得VVIP款待？

其实，民间议论纷纷之余，也有政治人奔快出来喊话，批判慕尤丁新政府绝不手软的前首相马哈迪，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通过视频发表个人看法，强调自己并非律师或质疑法官的判决，但他担心此例一开，未来可能会有许多盗贼可以逍遥法外。

他比喻：“如果那个人偷了数十亿，然后用罗里将这几十亿载来退还或给回政府，告诉政府‘我偷了钱，不要对我采取行动’；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不用紧，给回钱就好了’？因此，我感到有点难过，难以接受这种安排。”

随着，法律界也开始涌出质疑的声浪，要求现任总检察长依德鲁斯哈伦针对前总检察长与反贪会对此案件公然出现言论矛盾的议题，做出厘清。

马哈迪惯用的私人律师莫哈末哈尼夫卡德里认为类似的法律言论矛盾涉及政府机制长官，若不阐释清楚，必在民间留下负面认知，因而有必要及时纠正，才能维护正直人士的好名，不然，连汤米汤姆斯、斯里哥巴斯里南及反贪会也会名誉受损。

另一资深律师巴尔吉星希杜认为汤米汤姆斯应报警备案，同时进行民事诉讼。他说：“这些都是汤米汤姆斯可以用来清洗个人名声的行动选择，既然反贪会这么斗胆发言，肯定他们是有非常巩固的理论基础。”

说也实在，前总检察长汤米汤姆斯与前反贪会一姐拉蒂法，是希盟政府上台执政后，双双都在政治委任氛围下受委，执法目标是锁定几个国阵时代的高调滥权舞弊案，由于众被告都是前朝高级人物，希盟终究难逃执政党左右总检察署及反贪会路向的嫌疑。

希盟政府倒台，汤米汤姆斯与拉蒂法即刻挂冠求去，愈加彰显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政治面面观；继后，新政府也委任两人的替代者，日后作业方式是否也和希盟时代一样，假以时日即有佐证。无论如何，纳吉继子洗钱案如此戏剧性庭外和解，顿然令人意会到气候开始再变，政治风向也在翻转，司法与反贪会的秉公行事身段，也待考验。

身为槟州纳税人，大家应也观察到过去十年在槟州被追查的数宗高调案件，不知日后总检察署与反贪会将有怎样的行动。记得慕尤丁新政府成立后第12天，巫统主席阿末扎希即代表党向首相提出7项要求，包括重启希盟时代喊停的审讯，比如重新调查槟城海底隧道舞弊案，以及涉及行动党领袖、价值63亿的3条大道指控。

重翻旧案，2018年1月10日（第14届大选之前4个月），反贪会已对槟城海底隧道项目进行调查，突击槟城公共工程局、州政府秘书办公室、土地及矿物局、估值及物业管理局，还有3家私人公司，并逮捕两名高层，分别在乔治市推事庭和布城法庭遭延扣6天，以助查槟城海底隧道舞弊案。

要命的是，反贪会至今从未宣布案件追查工作已经关档。因此，巫统7项要求中最为刺耳的焦点，应是此宗槟城海底隧道相关的大工程。现在里查阿兹洗钱案急转直下，莫非巫统早为铺设下届大选翻身仗，它的槟城战略看似套路分明，志在必得。希盟垮台后的前部长，若是政治防弹衣不够深厚，你可要多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