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恪宁

国库的账本，和家庭的收支，其实一样。目前所有，是否宽裕，还是拮据，算盘一打，立马就知道了。唯历经新冠病毒逞凶肆虐，全球的经济满目疮痍，变化远比计划还快，经济部长慕斯达法坦言，政府如今确有必要重新调整第十二大马计划。

何解？早前鉅细靡遗的大小项目，是在2018年和2019年敲定的。当时的国际大气候不错，国内百业丰衣足食，日子写意，生活舒坦。但是，眼下疫情处处，行管令下，行情一早非比从前，未来如何也不得而知。

犹糟的是，工业停顿，需求锐减，原油价格一再走低，重创政府收入。前不久颁布的2600亿令吉经济振兴配套之日，油价位在35美元的水平；当下的价格，每桶跌破15美元。

首相报告，停业一天，举国损失24亿令吉；3月18日行管令颁布以后，累积至今，总共烧掉了630亿令吉。据此推算，如果准备延长一个月，则得透支1000亿令吉；后患严重，思之自明。

当下的困窘再明显不过。攸关旅游的上下游工业，皆在挣扎。统计局的报告说，吉隆坡酒店的收入遽然猛挫80%，行管令后的入住率，仅在5至8%之间。度假村和廉价酒店，收入也少了一半。民宿的收益预期也将下跌三至六成左右。

经济的体系，是一个长长的链带，环环相扣，相互影响。如果迢迢千里的游客不来，最终深受影响的，当然不止是遍布大城小镇的住宿，各地的相应景点也必然遭到池鱼之殃。那么，当地的餐饮和交通的生意如何，还用说吗？

亚航集团和新航的困局，不相上下。首席执行员东尼费南德斯透露，旗下飞机96％已经停飞。此后如何，一言难尽；但是，思虑疫情的变数，想要促销乘客增长，想必不表乐观。

《光华日报》援引彭博社的报道亦说，自1965年成立，现金丰厚的云顶集团首次减薪。副总裁级别以上的高层，薪俸甚至一口气快刀砍了50%。余下的职工，以此类推，直至年底，另行定夺。

层层叠叠，几乎全球每一个行业，渐渐清晰地感受险峰处处。目前广为通行的一个预测是，这个国家或有多达200万人失业，相等于15%的劳动力。设想200人供养一家五口，可知说不定连累两岸的千万人家，接近马来西亚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香港棉纺织品出产公司溢达集团关闭位于槟城峇六拜及吉兰丹的两间厂房，正是预警。美国的大客户3月开始暂停营业，订单没了，公司不得不遣散了总计1200名的员工。

那些洋洋洒洒的大工程，如梦幻泡影。精明的商人，心里清楚，市场的走向，只求三餐的温饱，奢侈的促销，尽不管用。消费习惯既然如此，广告显然可有可无。《星洲日报》夜报和财经日报The Edge Financial Daily应声而倒，已经停印。

不论亚航、云顶，溢达，都只是冰山一角。见微知著，可以知道，从云端到地上的企业，总算觉察了这一回不是真的狼来了，而是一头恣凶稔恶的猛虎，正在大街找吃，搞得人心惶惶。

慕斯达法是务实的资深部长，国债此时如何，他自然洞若观火。说要调整第十二大马计划，琢磨语意，当可明白，是造句委婉之外交语。但是，想要打赢这场第三次世界大战，万万不能仓促开放。

理解这些，自可明白，何以尽管中央令下5月4日放行；各州政府，仍然多在观望，斟酌再三，不愿闻风而动，一拥而上。否则，前功尽弃，举国烧掉的，恐怕不只是这一大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