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刘慧贞
摄影:董坤铭
中秋节对你而言,是一家大小团圆的重要节日?或只是嫦娥奔向月亮的日子?对她们而言,中秋,承载着厚重的记忆,那里住着重要的人。是那无可替代的位置,和那弥足珍贵的点滴,让节日,不只是节日。
父亲留下的玻璃纸灯笼
槟城一代的玻璃纸灯笼大师——许清宝,这是外界对她父亲的认识。在她心目中,父亲有着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双手,为过去无数个中秋添上缤纷色彩,守护着孩子们的天真烂漫。
如今,盖起的店铺不再挂满灯笼,那被割了半截的椅子上也不再有父亲的身影,但属于父亲的一切都被保管好,在记忆里、在心里,完好如初。
小时候,望着父亲的背影,就等于望向堆积的玻璃纸灯笼。在学习爬行时,丽音就已经认识了这个玩意儿,别家小孩逢中秋才能见到,她却从小与它朝夕相处。
满屋灯笼高挂,那是店铺,也是丽音和家人居住的地方。一年十二个月,他们家像是天天都过着中秋,天花板上缤纷的灯笼微微摇曳,装饰般地点亮了日子。
每当农历新年结束,父亲便开始在长桌上摆满制作工具,坐在那被他割了半截的椅子上,日夜赶工。除了午饭和晚饭,几乎一整天没停过。“他就这样在那里坐着,一坐就是七、八个钟。” 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父亲的背部变得弯弯的。
把钉子钉在木板上,勾勒出线条,铁丝穿过,凹成模型。大概一天的时间里,父亲的双手来回摆弄着铁丝,做好一个又一个模型,兔子、金鱼、公鸡、蝴蝶、莲花、松鼠,多少种已数不清,达到满意的数量以后,再择天给它们穿上漂亮的玻璃纸衣。
直到五、六月,订单开始一波接一波,店内的玻璃纸灯笼一箱箱地送出。接近中秋的时候,也是停下繁忙脚步,开始休息的时候。
而今,父亲离开了六年,把惯例的生活作息一并带走,留下满屋的玻璃纸灯笼。
是纪念,也是怀念
“这是他留下的龙和凤,现在已经没人做了。”
母亲翁亚郁拿出两只中型灯笼,指着上边的金色彩纸,“这是我剪的。”
母亲收着所有关于他的报道,每份都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皱折。最旧的是1974年那则,照片里头,清瘦的许清宝正和两个孩子一起做灯笼。“他以前很瘦的呢,后来都胖得不像样了。”翁亚郁看着照片目不转睛。原来,爱就夹在那略带嫌弃的语气里,也藏在无时无刻提到他的话语中。
除了灯笼,父亲还留下了一叠叠的玻璃纸,和许多完成的、未完成的模型。带着这些工具,丽音每逢中秋都受邀去教小朋友制作玻璃纸灯笼,让他们学习粘纸上色,把做好的灯笼带回家。丽音每回都带着母亲一起去教,有时还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帮忙。
不管是守着老旧的报纸,还是守着这门近乎失传的手艺,都是对父亲的纪念,也是最好的怀念。
提着灯笼到处跑
回想起从前过中秋的场景,丽音笑说:“特别有趣,特别忙。”
每逢中秋,表妹和家人都会过来,这时母亲就开始了“派灯笼仪式”,孩子们拿到喜爱的灯笼,特别高兴,表妹有时还会心血来潮和他们一起做灯笼,大家吵吵闹闹地玩在一块,父亲也特别爱看孩子们玩灯笼的样子。
“以前的中秋,就是让乡村的孩子们都聚在一起的节日。”
他们提着灯笼四处跑,有的是玻璃纸和铁丝制成的,有的是用美禄桶做成,灯笼着火已是寻常事,但他们就爱这种刺激的体验。
从前的中秋节,他们家吃月饼、吃菱角、拜芋头,遵守着许多传统习俗。中秋对他们而言,欢乐又隆重,特别又难忘。
人们对某个节日的情愫,是在于回忆、在于快乐、在于人。你是否也有过一段提着玻璃纸灯笼,看灯火闪烁的欢乐时光呢?
猪仔饼蕴含妈妈的微笑
母亲的一句话,让佩沄每年中秋风雨不改地送上猪仔饼。小巧圆润的外形,甜入心扉的滋味,每每见到都让母亲合不拢嘴。
现在,做猪仔饼已经成了习惯,佩沄用双手熟练地搓出圆圆的猪仔,在月圆中秋里,填满思念的空缺。
猪仔饼,也叫公仔饼,逢中秋必吃。它被装在小小的猪笼里头,在中秋将至的时期,各家饼铺都会有它的身影。
许多年前的中秋,佩沄与丈夫新婚不久,依传统,女婿要在中秋节给岳父岳母送礼,佩沄一时兴起,做了猪仔饼,回娘家时一并送给父母。初次试做,她做出了几种可爱的动物造型,其中猪仔最为“趣致”,逼真的猪鼻子逗趣得很。
“以后每年中秋都做猪仔吧,我只要这只猪仔。”母亲对猪仔造型情有独钟,希望每年中秋都可以吃到自己女儿亲手做的猪仔饼。佩沄把她的话牢牢记着,每年都送上这份中秋礼物。母亲总会把猪仔饼分给朋友们,顺带一提:“这是我女儿为我做的。”
母亲不在的这些年,佩沄的猪仔饼依旧十年如一地做着,她买了各种造型的模板,鱼儿乌龟Hello Kitty,惟独猪仔是亲手捏制。
母女情深
有着顶呱呱厨艺的佩沄,一显身手就是大师级别,她把这都归功于母亲。从小,佩沄就屁颠屁颠地跟在母亲身旁学习做饭,在那没有电器的日子,靠的都是传统的料理煮法,母亲家常小菜样样精通,糕点和娘惹菜都是最拿手的。
也许是遗传的基因,不管哪种料理,就算是初次烹饪,佩沄都能做成高水准的美味佳肴。她小小的厨房里塞满厨具,橱柜上放有一张母亲的相片,仿佛每当料理的时光,都会有母亲的陪伴一样。
以往与母亲一大半以上的回忆,都是有关于料理,这也许是母亲在佩沄身上烙得最深的印记。每当佩沄让她品尝自己研发的美食,只要她稍微流露出的一点欣慰,都能让佩沄高兴不已。就像那次中秋节送上的猪仔饼,无论过了多少年,母亲在或不在,佩沄依旧风雨不改地做着。
亲友欢聚
现在每逢中秋,佩沄都会定时制作猪仔饼,一些用来在早晨祭拜祖先,一些拿来和亲朋好友共享。从前佩沄家住的地方潮州人多,时常都会看到人们在拜月娘,那是属于潮州人的传统,而他们家的传统则是在早晨时分拜祖先,告知祖先们中秋节的到来。
时代变迁,懂得这些习俗的人也逐渐少了。其实,中秋是个把人们聚在一起的日子,佩沄当初为母亲做的猪仔饼,现也成了把亲友们联系在一块的契机。月饼、猪仔饼、糕点,每个月圆中秋有它们的存在才算圆满,还有作伴的人们,让节日不孤单。
珍贵的记忆,总让我们对某个节日特别珍惜,相比起不自觉地把这日子忽略,你是否更愿意为某个节日赋予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