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导/蔡卒妨
摄影/陈友晋、部分由受访者提供

林小亿——人物简介
著名舞台服装设计师。

在许多人眼中，林小亿是个很“大牌”的舞台服装设计师。所谓大牌，并非她的态度傲慢，而是要跟她订制衣服，须等一年半载才能拿到成品，若非熟客，就算出价再高，分身乏术的她也无法接单。
从9岁开始到车衣厂当童工，到如今创下JLE Fashion品牌，入行24年的小亿尽管还年轻，在舞台装设计界的地位已是数一数二。
她所打造的舞台装造型百变且别具匠心，慕名上门的顾客不只多，而且不谈价钱、不挑款式。即使在二手市场，她设计的服装依然是顾客竞相购买的抢手货。

天生的设计师

看回小亿一路走来的点滴，不得不说，她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人。

她从小喜欢裁剪，9岁时为了补贴家用，在课余时间到车衣厂当童工赚外快。“我当时只是个杂工，拉拉杂杂的东西都要做，也待过很多部门，从中学到很多东西。我一直兼职到6年级，那时工厂的订单多了，常叫我回去加班赶工，久而久之，我也没再上学了。”

2年后，小亿离开了工厂，只身到外打拼。14岁的她开始帮人车时装样品，根据设计图车出服装。那年，她无师自通为参加同乐会小公主比赛的妹妹做了一件小礼服，获得了第六名。妹妹第二次参赛时，她们再接再厉，一举拿下了冠军。从那时开始，小亿也对服装设计产生了兴趣。

小亿在16岁那年跟人家合伙做生意，专接车时装样品的订单，同时她也去了进修。不说不知，原来小亿是本地八九十年代著名服装设计师林励和（Eric Lim）的入室弟子。“我珍惜每个机会，并且尽最大的努力做出漂亮的衣服，时间久了，也累积了口碑，上门找我的顾客随着增加。但后来订单实在太多，我被迫停学，专心在服装设计业发展。”

如今，拥有24年的服装设计经验的小亿，已是本地演艺圈知名的舞台服装设计师，有自己的工作室，也创立了自己的品牌JLE Fashion。问她会否对自己只念到6年级就辍学而感到遗憾，她说不会。“只要自己努力，还是可以继续进修，何况学好一门手艺，也不输给念书。”

相较于其他念服装设计出身的人多数选择走高端时装、婚纱礼服等路线，走舞台装、表演服路线的小亿，选择似乎显得有些冷门。问她会否因为自己的不一样，而被同行投以异样眼光？她说：“不会啊，各有各的市场，而且舞台装的价钱也不低，有时甚至更高。”

小亿说，她最深感庆幸的是自己在这行一直都很顺利，遇到很多贵人。尽管有竞争对手，也有人抄袭作品，但始终没影响到她的生意。

不接新客户

小亿的工作室位于大山脚，共有7名成员专门负责不同的部门，她则亲自设计和做最后检查。尽管平均每个月可以做出60至90件舞台装，依然无法应付需求。

她的客户年龄层很广，从小孩到中老年都有，顾客主要来自北马，其后是新加坡和印尼等地。台湾的艺人曾经通过中间人接洽小亿，也有本地知名歌手找她，但应接不暇的小亿如今只做旧客户的订单，被迫拒绝新客户，也不再做童装和男装。

“订单实在太多，我们的人手又不足。印尼和新加坡的顾客通常会在年头就找我，一年最多只能定制8到10件衣服，是一个系列的，从年头穿到年尾，例如，过年穿的、圣诞节穿的等等，明年再来做过一批。”

问她如何为服装定价？她说，会分几个阶段，否则价钱太高，也会间接导致她的作品无法在市场上流传。“我更在意我做的衣服能否让多人穿，让更多人看到。

最普遍的舞台装价格是500令吉以上，我做过最贵的服装价值1万令吉，那是一名新加坡新娘的晚礼服，因为彼此的好交情，我特别破例为她制作的。”

小亿说，一些没能向她定制服装的客户，会转向网上的二手群组购买她的作品。

“有人告诉我，JLE品牌的二手衣在群组很抢手，价钱也较高。也有顾客说，她穿着我设计的衣服到印尼表演，当地歌手看到了很喜欢，甚至要求她在下台后，把衣服脱下来卖给她们。”

百分百信任

顾客很信任小亿，她做什么客户穿什么，她开价多少对方就给多少，这种不讲价、不挑款的方式，让主持人直呼“这未免太神了！”

“好些顾客跟我合作了很多年，例如小薇薇从8岁就找我定制衣服到现在，彼此合作久了有默契，他们愿意全交给我安排。当然我必须很了解他们，做出的服装才能够凸显出他们的个人风格。我很多的国外顾客都不曾跟我见面，我们只在网上沟通，一样合作愉快。”

小亿说，跟顾客建立感情很重要。“顾客可以感受到我的认真和用心，无需说太多。有个客户在一年前跟我定制结婚礼服，直到婚礼前一天才知道礼服的款式，而她在等待的期间也不曾催促我，很信任我。”

“我也遇过一些喜欢摆架子，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歌手。其实，顾客的态度决定了一件衣服能否做得得心应手。在定制的过程中，双方的相处是否舒服很重要。我的心情愉快，做出来的衣服自然也好看。”

有时为了应付老顾客突发的紧急订单，小亿必须连续几晚挨通宵。这几个月，她每个星期有几天都在通宵赶工。她说，衣服做出来了，顾客的反应很好，她再累也值得。

小亿感恩遇到了许多对自己很好、很真诚的客户。“虽然他们常说要等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拿到衣服，但还是一样支持我。我很感恩这些客户的谅解。”

小亿的坚持

小亿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很高。“过不到我自己这关的东西，绝不会交给顾客。”

她说 ，如果衣服做得不够好，她愿意修改。例如衣服做好了，顾客却突然变瘦，穿起来不好看，她会坚持顾客把衣服留下，她重新做过。

“有个顾客从新加坡过来拿定制的3套衣服，隔天就回去，但其中一件的剪裁做得不够好，我不让她带走。我们试穿到凌晨，我重新画图，隔天交给助手裁剪，赶到最后一分钟，我才送到机场交给对方。”

还有一位顾客，小亿帮她做衣服一年，但从不知道对方一开始提供的三围尺寸都是不准确的，直到最近对方告知，有件衣服的装饰太多，她无法自行修改，小亿才知道之前她做给对方的衣服都是大了两寸，有时对方会自行修改，有时凑合穿，小亿听了，直呼无法接受。

“对方从没提起尺寸的问题，也没穿上衣服拍照给我看，每次只跟我说衣服很美。我告诉她，若发现第一件衣服的尺寸不对，必须说出来，好让我更新她们的三围资料，不然接下来做的衣服，全都不合身了。”

小亿希望每件衣服穿在顾客身上，都是最合身且无需修改。“不合身的衣服很难看。我希望顾客实话实说，不要感到不好意思。有些顾客却说，担心我听了不高兴，以后不做衣服给她们，宁可不告诉我。”

作品不重复

做了这么多件舞台装的小亿，会否出现重复的作品？她笑说不会，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服装都是我用心打造的成果，除非客户坚持，一般上我都不建议重复。”问她设计的点子从哪来？她说自己有时间会上网、看杂志，以及多看国外的作品找灵感。

工作忙碌的小亿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也会给自己休假，安排小旅行让自己充电。每次出国去玩，她也不忘工作，看到制作服装的材料，或者新的东西、新点子，都会带回来，有些布料甚至一买就是一个系列。所以她笑称自己的工作室像个仓库，收存了很多不同的布料。

如今JLE Fashion已有一定的名气和市场，问她有否考虑开拓成衣等其他市场，她坦言想过，但目前仍没有多余时间和足够的人手去执行，一切还得慢慢策划。

在小亿眼中，享受工作其实比赚钱更为重要，就算很累，也做得开心。提及做了20多年的设计，可曾想过退下来？她说，只要自己还能够设计衣服，还会继续做下去。除非有不得已的状况，让她非退不可，否则她真不希望有这么一天。

培养接班人

问小亿有没打算培养接班人？她表示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并随时欢迎有兴趣的人找她。

“几个月前，有个来自新加坡的女生在我这里当了一个月的实习生。对方是当地一个话剧团的服装负责人，她在‘宝贝姐妹’和歌台百变王子皓皓参与话剧团演出时，看到他们的服装很独特，问他们在哪订做。女生得知那是我的设计后在面子书联系我，之后过来我这里实习一个月。”

小亿说，对方到来期间，她尽可能教导对方。“现在新加坡那边的客户有什么状况，我都让她代我去处理，算是我的一个小助理。”

主持人赞小亿不藏私，她说：“东西永远学不完、做不完。我们每天都在做新的东西，有人愿意学，我都愿意教。人要把自己放在最低，才有进步的空间。”